第3章 待风起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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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,男人起床,看小娥没睡好,不由挠了挠头,“是不是我夜里打呼了?”

“没呢。”刚男人一动,小娥就醒来了,她摇了摇头,起身整了整头发衣服。

“饿吗?也不知庙里斋饭有吗。”

“回家个吃吧,免得让家里担心。”

小娥穿鞋,不敢细看男人。

有了昨夜听房,她对自家男人有了衡量标准。

他婚夜是弄了她多久呀,怪不得她下面一直不舒服。

真不知自己下面咋放的进他那种大东西。

早起时的小娥很迷人,男人贴住她嘴唇,吮吸个不停,小娥捶打了他胸膛几下,就迷醉着回应男人。

男人穿裤披衫,没在进一步,他也在学着尊重小娥。

客房一开,小院门前也正有一男一女要走。

男的矮胖秃头,无精打采,穿的长袖衫,额头有些皱纹,下巴的胡须杂乱,看起来有四十多岁。

女的俊俏,不过二十多岁,身量不高,却结实有型,乳房小巧,平肩瘦腰。

女人穿一件绿绸花格短衫,裸露的小臂像是白藕,上戴着金镯,在阳光照耀下光辉闪亮。

昨天听了人一夜的房,小娥强自镇静,生怕被看出端倪。

男人倒没这么想,上前还攀谈了几句。

秃头男是何家村来的,女人是他的小媳妇。

何家村挨着荆峪沟水,此水源起什家寨,先后汇聚了聚仙沟水、白家沟水、老家沟水,蟹水,经滋水流入城中,最终汇入浐河。

因依傍沟水,故何家村多水地,水地适合种麻,好的可以长到一丈甚至更高,秋天砍回去,先在场上把顶端的果实摔打下来。

摔打下的这果子叫麻灰果,和绿豆差不多,可以榨油,榨出的就是麻油,炒熟后上街叫卖,一个铜钱一小碗。

将麻成捆的捆好,放进水里沤过,皮与秆分离,剥下来的皮找一块阔地拧了就是麻绳。

秃头男姓范,在村里称为范大头,家里是捻麻绳起家,到他这代开了油坊,也算何家村有名的财主。

他供着庙里的油,也乐善好施,故常来此落鹰庙。

范大头的小媳妇出于直觉贴着小娥说了几句,这女的俊俏,有个甜美嗓子,眉目间甚是精神,显然是个泼辣的。

小娥应声回了几句,知这小媳妇姓何。

范何氏比小娥矮了一头,不显敦实,好似麻杆,满是精气神。

牵马装书,出了寺庙,两两分开,小娥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荒唐念头,要是这范何氏被自家男人弄一次会怎样。

范大头那么小她都说舒服,自家男人还不吓死她。

心觉自己真没睡好,这么荒唐事都想的出来,但偏偏这种事又在脑中挥之不去。

小娥下面穴消了肿,好了许多,走起路来还有些迟碍之感,但已没了昨日的疼痛。

她还是偏坐马背,一路上不怎么说话想着事,男人没注意这些,雨后天气爽朗,他驾马驰奔,带起潮湿的泥泞。

官道其实比乡间土路宽阔不了多少,疆石闪烁着阳光,点缀在灰黄的土地上,道路两旁杂草丛生。

间或有几朵叫不上名的野花迎风抖着,几道深深的车辙歪歪扭扭刻印在下过雨的道路中间。

将军坡从秦岭中逶迤而出,岭身伏隆,岭头突起,若龙头高昂,自成天险。

官道傍着蟹水绕了个弯,展阔的平川下人烟辐辏,村庄稠密。

蟹水又叫将军蟹水,形似一个大螃蟹,在将军坡下左钳右夹。

河水宽不过三丈,深不过两尺,虽不大,却也欢腾奔涌,潺潺有声。

河不深而清澈,内中有鱼,肥者一尺,瘦者半寸,像空中的鸟、风中的旗一样欢实。

河的浅滩中有贝壳、螃蟹,还有芦苇林,是大姑娘小媳妇洗衣浣纱的好地方。河的两岸有杏林湾,槐树坡,柳林湾等。

偶然能见一排排窑洞,远远看去,颇似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,给恢宏苍凉的黄土地上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。

“墙头上跑马莫嫌低,金银落下不生根呀…”

小娥见到美景,也收了思绪,哼着调曲。

男人也跟着哼,他唱的粗俗难听,“扒住妹妹亲个嘴,肚里的疙瘩化成水。”

偏坐的小娥恼他,不由掐了掐他。

男人掌指在小娥腿股间揉动,以做回应,这次小娥也没说什么,直把身子往男人怀里钻。

柔情蜜意,慢而悠哉。

河水的拐角处就是将军寨,好似坐落在蟹背上,盘守住河沟要道。

将军寨算是这一带的大寨,全村有二百出头的住户,八百余口人,杨金冯段郭姓都有。

是大寨,但没有大姓。

郭家是个老财,也不是大姓。

寨子四周圈着土城墙,城墙是黄土夯成,高一丈八尺,陡不可攀,墙根宽一丈二尺,墙顶宽八尺五寸,可以跑马。

城墙背靠土崖,前修城壕半围,壕宽三丈有余,壕深一丈五尺,壕内无水,杂草丛生。

东西南各有一门。

东西两门皆为偏门,人可通行,牛马大车不能入内

南门是主门,修有门楼。

门楼走道连接着两边城墙,东西两侧有斜坡,人马皆可上下,底层是门道,有一道大门。

门扇是古槐木做的,厚三寸五分,铁页子包边,泡儿钉子镶嵌,十分结实。

门楼上方刻着“将军寨”三个斗大的字,颇为醒目,百十步外就能瞧见。

现如今门楼上住着一个姓金的孤寡独眼老汉,他的职责是每晚每早开关城门,倘若有人早出晚归,都喊他开门关门。

他的吃喝费用都由郭老汉出钱。

男人抱着小娥顺着官道从北转了半圈直到南门,同金老汉知会了声便进了寨。

门楼高两丈四尺,分两层,一砖到顶,灰浆是糯米熬汁和的石灰,十分坚固,用榔头也难砸碎。

上层是楼阁建筑,有套房、走道、女儿墙,可容十几个人吃住,还分设有枪口。

清家光三年,有杆子来劫寨,那时有个叫郭铁子的血性汉子,本是城中铜山炉打铁的匠人,后在寨中开了铁炉,靠着一把子力气拿着火铳大刀带领全村人与杆子拼命。

杆子有好几百人,势力很大,可郭铁子就是凭着十几把大刀,七八杆火铳把杆子拒在了城门外。

杆子攻了两天两夜,最终丢下了几十具尸体败退了。

郭铁子也凭此成为将军寨威望最高的人。

有了名,就易生利,十里八村闻名而来,好男儿打的铁,不管好坏,名头在这。

如此,郭铁子立下家业,盘地置田。

郭铁子的儿子便是郭举人。

等郭举人结了好亲事,名利名望都有,郭铁子也舍了铁炉。

到了郭举人这把岁数,郭家也就成为了将军寨最大的老财。

男人给小娥讲着将军寨和郭家的事,多数事他也记不太清,说不具体。

小娥也回应几句,她更多的是问些郭家亲朋,还有男人三个哥哥和嫂子的事情,做到有个了解。

将军寨内街道呈“十”字形,两条街道规划得整齐像棋盘。

过十字路口向北有棵椿树,两人携手搂不住,树冠如一把擎天巨伞,遮住了郭家半边院。

粗壮的树干乌黑发亮,中间已经苍老得裂出空洞,但仍支撑着这个枝繁叶茂的世界。

杈子上有老鸹垒的窝,清晨或黄昏时有成群的老鸹在树顶盘旋,聒噪声在几里外都听得见。

树根不仅往地下猛扎,也在地面上蔓延。

凸出地面粗壮的根纵横在路上,生出的瘤包在根上爆裂;人畜终年踩踏,裸露的树根光滑发亮犹如镀蜡的骨头,又似坚硬的钢铁。

这棵椿树有多大年龄,谁也不知道。

老椿树的年龄只能比将军寨的年龄长,不会比将军寨的年龄短。

过了椿树,便到了郭家。

郭家家大业大,虽说不是京师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,但也是修整的气派院落。

大院是朝南的院门,门头用扇形拱出一个扇形空间,上嵌有“受天之佑”四个大字,气势雄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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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口有一对石狮子,虎视眈眈,威风凛凛。

走进门,一座大照壁,照壁上有一个砖砌的神堂,供奉着土地爷。

神堂高约七尺,宽三尺,神堂上方有福德正神四字,男人点了香,虔诚拜了拜,这才转入宅院。

靠南的是三间门房,门房为砖木结构,三梁六柱,两面山墙有通天柱支撑脊檩。

房面为单行仰瓦,瓦檐雕莲花式花纹,脊头有砖雕镂空形“福”字徽标。

门框上雕刻有二兽戏珠,二兽极像狮子,却长着一对翅膀,摇头摆尾,憨态可掬。

雕刻纹理清晰,刀法精致严谨,栩栩如生,显然出自名匠之手。

宅院里东西对盖着六间厦屋,也叫厢房,每边三间。

厦屋门房合拢的庭院中,又有玉兰树、青石桌、水井等,西南角又有茅厕分出男女。

男人把小娥从马背上抱下,问她要不要先回西边厦屋收拾一下。

小娥摇了摇头,说,“先个和大说一声吧,昨晚都没回来。”

男人进了西边厦屋,也就是她和小娥的婚房,把从秀才爹拿来的书放在坑上。

出了屋,同小娥上了月台,进了正房。

正房是一明两暗三间房,都是砖木结构,四梁八柱,两山七檩,圆山起脊。

房顶比一般民宅高出三尺,犹如鹤立鸡群。

房面为合瓦,瓦檐为蝙蝠式花纹。房基台阶三层,全是青石所砌。

东西两边过道的墙上各有一个扇形框。

扇形里一边凸出“接福“二字,一边呈现“迎祥“二字。

厅房门口是四扇格子门,门上面是由精致的花格子拼成的图案,下面的木板上雕刻着各种花卉鸟兽。

平时只开中间两扇,两边的只有家中过红白喜事时才开。

跨过一尺多高的门槛便进入正房正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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厅房带着庄严肃穆的气象。

房子的大梁和立柱都是一搂多粗的笔直木料,立柱下面还顶有青石柱。

每道檀条下都有四条木方帮垫,俗称一模五件。

在大标和附件上都画着各种图案,可以称得上是雕梁画栋。

在脊檀下面的方木上可以清晰看到“清家光一十三年九月十三日上梁立柱大吉大利“的字样。

整个地面都由方砖铺成。

三间大房,东边一间是隔开的,是家里主事人住的地方,西边则放着织布机、纺线车等。

中间房子靠后五分之一处有一组与前格子门对称的四开大屏风。

在屏风上方悬挂着一个大牌匾,上书“铁镇一方“四个金色大字,大字下方并排题有五十多个人名。

据说这是当年郭铁子打退土匪,乡党们联名送的牌匾。

屏风前面放着一张丈长的琴桌,再前面是一张大方桌,是祭奠祖宗时放祖先牌位和供品用的。

郭夫人和郭老汉都没在东屋。

男人带着小娥转过屏风,通过祖宗牌位后面的仪门,进到后院,

仪门出去先是过道,再后面还是对称的四间厦房,每边两间,这四间房虽然也是青砖包墙,古色古香,但不如前院门房大气,厦房的小巧玲珑,也不如厅房的富丽堂皇。

只不过每间房子的面积都要比前院厦房面积大很多。

这是男人大哥二哥的住处。

四间厦房与男人穿过的正房又围成庭院。

北又有三间大房,二层结构,上下分隔。

这种被称楼房,建在粘度厚实的黄土里,又称窑上窑,窑楼。

窑脸半圆,窑门分割。

其结构与前面正房相似,也是前门格子后屏风。

在屏风后有一个封式的楼梯直通楼上。

楼上都是用木板合缝而成的楼面,是专门存放粮食的地方。

如此楼房为头颅,厦屋为手臂,门房为合足,正房为腰檐。

男人自不上楼,带着小娥进了东边屋。

郭老汉闲不住,出院逛去了,屋里是郭夫人和抱着娃娃的三儿姐在。

男人和小娥同自家娘说了情况。

昨日雨急,郭夫人也猜到了些,拿了些银元给小儿,说,“过几天,天放暖了,再去庙里给和尚们添点香油。”

男人应了。

郭夫人把小娥留下,三个女人说聊会话。

男人揣了钱,出了窑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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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庭院,出仪门,穿过厅房,站在月台。

厦房与正房中间的过道右侧有一个角门。

从角门出去是和后院并排的三间马房。

马房自是专门用来养牲口的地方。

这也是关中道常见的建筑格局。

四合头一院,马房在偏岸。

郭铁子一辈子干出了三件事,抵挡土匪乱,养出举人儿。

还有便是同二三十个匠人花一年多的时间盖出了这方大院,真正为郭家立起了家业。

男人牵马避过前院中的玉兰树,行过角门,直到马号。

郭家有两个长工,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姓李,在郭家已经熬了近十年的活儿了,另一个二十出头,姓王。

马号里李相正把一匹枣红马拽进围栏,拴上缰绳。

男人把黑马牵进马号,交给李相。

没成想这头皮毛油光乌亮的黑马进了马号就朝着枣红马咬去。

咬脖子咬尻子咬嘴又不像是真咬,红马和黑马都张着嘴露出宽扁的牙齿,又吊下一串串粘稠的涎水。

黑马跳上了枣红马的脊背,黑马的前蹄踏在红马的背上,张口咬住了红马脖子上的长鬃,把长的黑黢黢的家伙,从红马身后捅了进去,红马浑身颤抖着咴儿咴儿叫起来。

男人看得一愣,若有所思。

郭夫人同小娥说了会话,无外乎家长里短。

聊说到快中午,郭夫人照顾着三儿姐的娃娃,让三儿姐带着小娥去蒸馍。

小娥嫁过来两天了,倒是第一次下厨忙饭,一时连门都找不见。

幸好有三儿姐带着她,小娥这才知前院六间厦屋四间住人,多出来的西间被改成厨房,东间被改成了杂物室,堆柴放炭都在这里。

三儿姐是男人三嫂,姓盛,是城里人出身,刚给郭家生了个白胖孙儿,过满月不久,天天看护着。

郭老汉三儿郭天禄在城里经商,他是离着家最近的。

趁着天祥结婚,两人回来呆了还未走。

在小娥眼里,三儿姐是个熟透了的女人,和她这种身材瘦削,刚刚抽条的少女完全不同。

三儿姐黑秀发半盘半披,衬托得脸上肌肤十分白嫩。

杏核眼,乌眸子,鼻子挺而直,嘴巴稍稍大,嘴唇鲜红丰润,耳挂银花,两手腕戴金穿玉。

穿一件丝绸衬衣,似故意裁得有点窄小,美而不柴的胴体便显山露水地凸凹出来,特别是胸前的一双奶乳,似一对玉兔要挣脱纽扣束缚探出头来。

把一个成熟女人的丰乳肥臀,白谀风韵完完整整的显露出来。

三儿姐不知小娥念头,带着她熟悉厨房,告知一些郭家的规矩,如长工吃饭不能进入厨房自拿自舀,给外男端饭要用条案,避免碗筷掌指接触等。

厨房里满缸的白面白米,整瓮的胡麻油,整坛子的烧酒,整扇子的猪肉,几只肥羊吊在房梁上。

扫了一眼,确实比秀才家丰盈的多,小娥一边应着三儿姐,一边熟练的忙活起来。

蒸馍是将军坡的一绝,出嫁的女人没有不会的。

蒸馍取用磨好的精细白面,经过一整套繁杂而细致的和面、起面、揉面、揪块、精致造型、点红、装锅、大火定型、文火蒸馍、停火焖锅、小心起锅等几十道工序,极为考究。

仅一个揉面环节,就要求反复抓、揉、吊、压、抻、搓等。

蒸馍要求使用硬面,所以揉面时很是费力,直至面团弹性适度,筋度十足,表面光滑方可。

小娥揉着面,同三儿姐聊着天。

女人聊天自然往男人身上聊,三儿姐世面见得多,加之经商有钱,穿衣打扮行事都与村里人不同,直追问小娥昨日上午咋没见人。

小娥脸皮薄,不好直说。

反倒三儿姐说起这天祥的小时候,说他三哥给他取了个小长虫的外号,又问小娥知不知道什么是小长虫。

小娥摇头。

三儿姐就说娃称牛牛娃,命根称牛牛,这天祥从小的牛牛就比别的孩子大许多。

秋天他们一群孩子到地里套野兔,有时候蹲在地上拉屎,别人蹲着就行了,他得把屁股撅起来,不然他的牛牛就得啃地上的泥土了。

所以他三哥说他的东西不是牛牛,是长虫。

想到这个画面,小娥噗嗤笑出了声。

老三女人终究是过来人,她道,“小娥呀,你要知道,世上的女人不管她长得多好看,身份有多高贵,只要和这种男人睡过,怕不会再想第二个男人了。”

小娥摇头说,“哪有这么夸张。”

心里其实也有些认同三儿姐的话,毕竟那天她真感觉自己要爽死了,浑身飘飘似在天上。

三儿姐道,“毛驴太子下凡,哪个女人不喜欢呀,你可要把你男人看紧了,不像他三哥,不中用不说,还给别人用。”

这话勾起了小娥好奇心,但她聪明,及时收住了脱口的话。

知三儿姐拿话头勾她,她应了声嗯,只问,“怎回来不见三哥呢?”

她没有再追问别的,天祥终归是自己男人,三儿姐说的逗趣没什么。

小娥可不敢没分寸去嚼问三儿姐的事,又一想是不是自己婚日在厦房闹得动静大了,让三女人听了。

毕竟三哥三女人住的是前院对着婚房的东厦屋。

“回城了。”三儿姐看小娥疑惑,又道,“送粮。”

她细说了下,小娥才明白。

郭家的土地多是租给本村和临近村庄的佃农去耕种,每年夏秋两季收缴议定的租子。

川原土地肥沃,小麦、莜麦、棉花都能种。

收粮后除了留足备对荒年的,多的收成都要交给男人三哥郭天禄在城里开的粮店。

因佃户交粮有差,粮也不是一次运去,故郭天禄回家也不能多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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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儿姐你不跟回去。”小娥问道。

“婆让我带娃住几天。”三女人道,“老郭家财旺人不旺,在他们几个兄弟前,都是一个单崩儿守一个单崩儿,几个本家子侄兄弟远着呢。”

说着脸上还带了些扬眉吐气道,“小娥呀,你和天祥可要抓紧,免得被人乱嚼舌。”

小娥知这是三儿姐心底话,显然她没娃没少被人说,点了点头。

说着说着,三儿姐又换了话题,给她说起城里事来,什么夫人间的叶子牌、麻将戏,金银古玉评弹唱等,甚至还有一些男人的女人的评价。

说什么一等女人文、秀、娇,二等女人肥、白、高,三等女人麻、妖、骚,四等女人泼、辣、刁之类等。

小娥听的目瞪口呆,男人不都是以小脚论女人吗,什么时候起了这多说法。

若按三儿姐说的四等分,自己占了文秀,三儿姐则是娇、肥、白,又想到卖油的何小娘,想着她占着什么。

可她不敢把心里想的同三儿姐聊出来,总觉得怪怪的。

蒸馍的造型讲究,整体呈圆柱形,茶碗粗细,高约十二三厘米,下底面略小而平整,便于竖立放置,上底面略大而中心略鼓,圆周棱肥厚外翻,显得敦厚硕大,顶面中心点有梅花点,非常美观。

做好的蒸馍洁白润滑,口味香醇。

硬面制作让它质地瓷实,体型不大但重量可达二两半,剥开表皮,里面呈层次状,可一层一层剥着食用。

不得不说小娥揉面的功夫极其筋道耐嚼,口感极好。

午间吃完。

下午小娥跟着三儿姐同郭夫人转完院落,又去到寨里熟悉人情。

高门大院讲究女人不出街门,既是避嫌,也是有丫鬟仆人驱使。

乡绅是田里长出来的,和地打交道,不说族亲,长工佃农也是雇佣来的,也都有家和女人,都需了解。

这也是管家的一部分,人情世事小娥明白。

男人管着外,女人帮着里,乡绅老财也要维护关系,不然灾年荒年,不落好肯定要被人暗戳戳算计。

三儿姐对这些不感兴趣,她是城里大盛魁的女儿这般好出身不说,她男人郭天禄也在城里置的业,买的房,她一辈子不用到土里讨食。

乡绅老财虽比庄稼汉高,但也离城里差得远呢。

小娥也注意到这些,却没往心里去,女人都有女人的活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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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嫁到穷人家,多挑剔、傲慢、蛮横、强悍,嫁到富人家,多随和、谦恭、勤快、孝顺。

女人慕强,天性使然。

女人自强,更显本性。

小娥现在想的只是把日子操持的好一些,而不是想着男人如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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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。

嫁了都嫁了,嫌弃,埋怨,哀叹都是无用,若能离就离,眼不进心不烦。

偏偏多数女人知了也不离,争争闹闹,更失了和睦。

乡村晚间无社火一般庄稼人早早就睡下了。

将军寨也不例外。

热了中午剩的蒸馍,吃罢饭,男人扫了地,又从厨房的水瓮里绞了一担水放锅里烧了。

小娥看了就好奇,“你不回房睡觉,还做啥呢?”

“洗头。”男人指了指头发。

“我帮你。”小娥早就想问问他辫子的事情了,一直没来及问。

男人将辫子拉过右肩,开始一个一个解下铃铛。

他自己每隔个三五日洗一次,小娥帮手反倒让他不知所措。

“去屋里,我给你端盆。”小娥破天荒见男人笨手笨脚,她笑道,“你躺坑上,我同你洗。”

厦屋里,点亮油灯,男人老老实实躺下,铃铛全部解下后,小娥小心翼翼地为他缓缓松开辫子。

这一步她花了好长时间。

在这期间,他始终静静地躺在坑上,望着她。她完成之后,男人乌黑油亮的头发便如一条黑暗的河流般泼洒开来。

她从未见过这么长、这么黑、这么厚实的头发,她把头发放入洗衣用的木盆中,一边拿皂角一边给他洗头,一边同男人聊起辫子的事。

郭财东有早晚练拳脚的习惯,小儿子痴呆,他自然也没想着教,但男人看多了,跟着练起来也打的顺畅,甚至比郭财东打的还好。

郭财东是个武举人,瞅出小儿有潜力,也没觉得破费,会个把式牵马放牛也是方便的。

他从药铺开了药,三五日练小儿一次,给他药浴泡澡,就这样时间一长,男人打熬出了气力、活了筋骨,通了拳脚。

留辫子是因有一年郭财东应举时的朋友惹了祸事,来此落脚,传了他一百零八式辫子功。

从进门到现在,男子从没骗过他,但小娥还是意外问道,“人家传徒弟不传个聪明的,传你个傻个,你以前又不聪明。”

男子也不在意,大手抬起摸了摸小娥脸道,“那人说他也是常被人喊傻子的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那人呆了一年就走了。”男人说到这停了停,又道,“你猜我这个师傅走前做了什么事?”

“什么?”小娥问。

“他把辫子剪掉了。”

“啊!”小娥迷惑,“但他个岂不是就不会这辫子功了?”

“我也是这么问的。”

男人道,“师傅说,辫子没了,但神还在,说让我以后明白了,就剪了吧。”

小娥听不懂这些东西,就问,“那你明白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男人摇头道,“反正现在也没人同留辫子的傻子置气,就留着了,有事以后再说吧,大不了散着头发。”

头发洗完,小娥搬来椅子,把男人头发拿毛巾包了,搭在椅子上,又在男人额上啄了一口,这才去把水倒了。

男人躺在坑上,眼神瞟着小娥忙前忙后。

小娥把锅里剩下的热水舀出,换脚盆接了,端水给男人擦了肩窝窝和线条分明的胸膛小腹。

待男人头发干了,她又帮他用布束了,之后又伺候男人洗了脚。

男人脱衣躺下。

小娥又给自己倒水洗脚,她进了厦屋合上门闩。

小心脱下鞋,将长长的裹脚布解下。

那脚布裹住四趾,一绕脚心,上盖脚背,挂住后脚跟,在四趾上再裹一道,硬把四趾煞得往脚心下头卷。

小娥赶上了放足,却没避开缠脚。

男人斜撑着头看她。

她那小脚不过三寸,短、窄、薄、平、直、锐皆具,白白嫩嫩,很是小巧可爱。

“怎还缠着脚布呢?”男人问。

小娥把脚放进脚盆里道,“裹小脚,嫁秀才,白面馒头就肉菜;裹大脚,嫁瞎子,糟糠饽饽就辣子。”

看男人不懂,小娥也没解释。

这话一句两句说不清楚,裹脚把脚趾头折下去只算成一半,裹脚顶要紧的一节脚巴骨折下去才算裹成。

新家政令说的简单,这女人脚又不像男人的辫子,脚巴骨折了放开足也长不会原样,反倒血流肉长,坏了小脚本来的模样。

小娥头没嫁人,哪里敢放。

她脚缠的顶顶好不说,缠的也狠,下地劳作是可不能的,若被嫌弃,可真会嫁不出去的。

非她守旧,只是抱新易死。

又想到婚日,男人不懂她为何穿着睡鞋,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。

小娥还寻思男人会更贪恋她这钗头金莲呢。

她这想着,没注意男人已贴了过来。

男人近身揉着小娥饱满浑圆,又硬挺挺的乳房,把嘴亲上小娥白嫩脸蛋。

“我把水……倒了,灯还…没灭呢。”

男人哪里肯让,他把小娥一薅一拽,压抱在坑上,仍由她小脚像两个白嫩的笋尖停在炕沿外。

正是:

神鞭静待风云起,断魂刹那意难禁。

小脚蹒跚岁月里,故事深藏韵自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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